【文严文】涂灵山22——最后的甜
22.
刘耀文看一眼酒水潦倒的四周，人们走得都差不多了。
踹一脚一旁的小伙儿：“嘿，送她回去。”小伙儿愣怔了片刻过后反应过来刘耀文说的是什么，心里些许窃喜又稍显尴尬的询问：“这不太好吧。”
“有什么不太好的，你就送她回去，反正又不远。”刘耀文满不在意的回答。
“那你自己怎么不送。”
“我还有事儿。”
一旁的乌孜嫫窘迫的开口：“内个，我自己回去吧，不用送了。”
刘耀文看一眼远处醉倒在宋亚轩身上的严浩翔，头也不回的回答：“还是让他送你吧，大晚上不安全。”
乌孜嫫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，唰的从座位上站起来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会走。”转身离开。
“那，我。”小伙儿尴尬的看一眼刘耀文又看一眼乌孜嫫。
“跟上去吧，万一出事儿就不好了。”
“就帮你这回。”小伙儿匆匆跑上去，跟上匆匆离开的乌孜嫫。
见人离开，刘耀文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，迈着一双大长腿，缓缓朝着严浩翔走去。
一走近，就看到严浩翔歪倒在宋亚轩的身上，头发凌乱，面色潮红。
刘耀文伸出手，想将严浩翔拉过来，却被宋亚轩一把挡了过去。
“不用麻烦你了，我自己送回去，你也不顺路，不是吗？”宋亚轩冷冷的抬起双眼，骨节分明的双手攥住刘耀文的双手。
刘耀文顶了下腮，冷笑一声，“你喜欢严浩翔？”
“看不出来吗？”他回答。
噌的一下，刘耀文甩开宋亚轩阻拦的手，“还真没看出来。”
说罢，蹲下身就要把严浩翔往自己怀里带。
宋亚轩扣住严浩翔的肩膀，不让刘耀文将人带走，低沉的声音冷冷传来，“何必呢？你以为你和严浩翔就不会成为下一个马嘉祺和阿苏艺枝吗？”
刘耀文伸出的手僵在原地，紧咬后牙槽的脸上一鼓一鼓的。
“你和严浩翔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也永远走不到一处，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让彼此都落得伤痕累累？”
“你逃不脱被订婚的命运，你也给不了严浩翔幸福，你们在一起注定是悲剧，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存在，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？”
停顿了一下说道：“我和严浩翔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你给不了他的我能给，你成全不了他的未来，我可以成全。四天过后，你们依旧是路人，可我还在他身边。”
刘耀文冷笑一声，“所以呢？”
宋亚轩被问得一愣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。
“所以你想让我乖乖离开他，是吗？”他冷笑一声。
“我跟你不一样，我这个人很固执，看中的事情绝不放手，除非我不喜欢了。至于你所谓的那些身份和阻隔，对我来说屁都不是。”
“你们懦弱，就请安安静静的懦弱，别总想着让别人也跟你们一样退缩，来证实自己懦弱的合理。懦弱就是懦弱，不要扯那么多有的没的。”
宋亚轩被梗得一言不发，心中某个地方被刘耀文说出的话狠狠的扎了一下。
“说我们懦弱，你也不过是个冲动的固执狂而已。”
“你以为你不放手，你们就会有结果吗？根本不可能，我告诉你。即便你能做到不放手，严浩翔呢？他没有你那么有勇气可以去对抗全世界。”
是啊，不是自己一往无前就可以的。严浩翔会退缩，会拒绝自己。
他蹲在那里，看着严浩翔醉红的脸颊，语气忽然柔和，“我不管那么多，我只是喜欢他，想跟他在一起。他害怕，我就给他勇气，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往前迈步，跟我一起对抗这一切的。在此之前，我可以更勇敢一些，挡在他面前。”
“所以，请你以后少说这些话，它们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。”
说罢，猛的将严浩翔拉了过来，动作轻柔的将严浩翔抱进了怀里。
站起身，背对着宋亚轩，“我把人带走了，明天会送回去。”随即迈步朝前走。
“刘耀文？”严浩翔迷迷糊糊从怀里醒过来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鼻音。双眼无神的看一眼刘耀文，又闭上眼睛，缩进他怀里。
“嗯。”刘耀文轻轻回应，温柔似水，“怎么又喝酒了呢？酒量不是不行吗？”迈开步子，抱着严浩翔缓缓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。
“忘了为什么喝酒了。”喝醉了以后，情绪总是不加收敛，记性也不好。委屈巴巴的靠在他怀里，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，更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喝的酒。
刘耀文看他蒙圈儿的样子，忍不住轻声一笑，“是因为我吗？”
“不记得了。”他回答，眼泪却霎时溢满了眼眶。
“对不起。”刘耀文轻声道歉。
他抬头看他，眸光清亮。
“是不是有的人，天生就该孤苦伶仃的活着？爱的人都会离开，也没有爱自己的人。”
刘耀文看一眼黯然神伤的人，小声回答：“怎么会呢？”
他没有再接话，缩在他怀里，陷在回忆里，紧皱眉头。
那些过往实在算不上美好，以至于他都无法想象美好的未来是怎样的。
沉默的走了一段路，本以为睡着了都人，缓缓开口：“想听听我的故事吗？那些残破不堪的过去。”
“你想好要告诉我了吗？”刘耀文问。
“告诉了你，反正也没什么影响，毕竟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了。”
“那你说吧，我听着。”
轻叹了口气，严浩翔一字一句，慢慢剥开那些自己不堪的过往。
严浩翔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，像无数乡间长大的男孩儿，成天在田间地头撒欢，无忧无虑。
如果说唯一让严浩翔不开心的可能就是关于自己爸妈的事情。严浩翔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，也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，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奶奶。
奶奶也从来不会向严浩翔提起他的爸妈，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严浩翔的爸妈。
奶奶不提，严浩翔也不敢询问。只有每一次小朋友们嘲笑他没爸没妈，嘲笑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的时候，严浩翔才会气冲冲的跑回家，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生闷气。
“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，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，而我没有。他们的爸妈会带他们上街，会买大大的棒棒糖，会买气球，会买新衣服，而我什么都没有。我也在想，要是我也有爸妈，是不是也会给我买这些东西，带我出去玩儿。”
“我很妒忌那些小朋友可以有爸妈疼，有时候还会怨恨奶奶不告诉我，我的爸妈是谁，他们在哪儿，为什么不来找我。”
“直到有一天，我离开了我和奶奶居住的小房子，我要去找我的爸妈。不知道去哪里找，我只知道往城里的方向走就对了。”
严浩翔从小房子离开，沿着大路一直走，一直走。长这么大自己第一次离开小房子，一个人前往陌生的地方。
走了许久，来到了当地的集市上。人群来来往往，车水马龙。严浩翔却一时之间感到了恐慌，不知道自己该前往哪里。一个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，局促不安。
“我看到一旁的小学放中午休息了，学生们一窝蜂从校门口涌出来，朝着一旁的面馆和炸土豆店奔去。每个人手里拿着几张一块钱，不停地朝卖土豆的阿姨挥手。阿姨眼疾手快地盛一小点儿炸土豆递给学生们，从他们手里接走钱。”
严浩翔静静的站在卖土豆的商店旁边，眼巴巴的望着那些同学满脸堆笑着提着炸洋芋离开，饥肠辘辘。
望着望着，开始蹲在地上，小小一个缩成了一团，泪水不受控制的直流，心里面又害怕又委屈。
蹲了许久许久，蹲到双腿发麻，严浩翔才晃晃悠悠站起来，望着街道上日渐稀少的人群茫然不知所措。
“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，过来了一位叔叔和阿姨。他们问我奶奶呢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？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，我不敢说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。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。”
“那位阿姨的眼睛很漂亮，弯弯的眼睛看着我，柔声询问我吃过东西了吗？”
“我摇头，没说话。”
“阿姨带着我去了那个卖炸土豆的商店，给我买了一份土豆。”
“吃完土豆，叔叔说，小孩子都喜欢奥特曼，就给我买了个奥特曼气球。”
“叔叔和阿姨没有问我太多的问题，带着我逛了一遍街。”
“我想这就是有爸妈的感觉吧，整个人都像躺在棉花糖上，软软的。”
叔叔阿姨看严浩翔一个人，就知道他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的。
这对新婚的夫妇看严浩翔小小一个，可可爱爱的，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蹲坐在一旁，霎时起了怜悯的心。
妻子拿过严浩翔手中的气球，将细绳绑在了严浩翔的手上，打了个结。严浩翔走一步，气球跟着移一下，可可爱爱。
随后夫妻俩带着严浩翔逛街，给他买吃的，一直逛到了下午时分。
丈夫将自己的摩托车骑过来，妻子将严浩翔抱上去坐着，自己紧挨着严浩翔坐了上去，双手抓住丈夫的衣角，将严浩翔护在中间。
丈夫的摩托车开的很慢，气球在三人上空轻轻飘荡着。严浩翔坐在两人中间，嗓子虽然沙哑，但依旧轻声的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歌曲，眼睛亮亮的。
夫妻两听着糯米团子一样的严浩翔带着一副烟嗓，满心欢喜的唱着歌，面上也带上了笑容。
夫妻俩将严浩翔送回了小房子。
远远的，就看见奶奶一个人枯坐在院坝里，满脸愁容。
严浩翔有些许的害怕，不太想要回去。躲在女人的背后，不敢上前。
“我以为奶奶会骂我，可是她没有。她只是轻声谢过叔叔阿姨，然后将我领进了房内。”
“第二日清晨，奶奶叫醒了我。迷迷糊糊之间，我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脸，睁开眼我就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小狗狗，毛茸茸的超级可爱。我给它取名小诺，是奶奶送给我的礼物。”
此后的生活里，严浩翔没有再跑去找爸爸妈妈，因为有了小诺的陪伴，似乎渐渐忘记了爸爸妈妈这件事儿。
直到六岁那年，西装革履的严怀宇出现在了门口，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棒棒糖。
严浩翔藏在门后，探出一颗小脑袋，盯着严怀宇手中的那颗棒棒糖，又瞅一眼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，长相标致的男人。
“他说，跟我走，以后你每天都会有棒棒糖吃。”他冷笑一声，“我跟他走了，满心欢喜的尝到了那个大大的棒棒糖。未曾想，那竟是我最后一次尝到甜。在那之后，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苦。”
离开的时候，小诺跟着汽车狂奔，在后面大声狂吠，追着跑了好远好远，直到再也追不上汽车的速度。
严浩翔扒在车窗上，看着越来越远的小房子和门口双鬓斑白的老人，放声哭了起来，却怎么也敲不开车窗。
奶奶静静的坐在桂花树下，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，默默哀伤。
奶奶坐了好久好久，直到太阳西斜，猪圈里的小猪们刺耳的尖叫声响起。才反应过来，天要黑了，要喂猪食了。
颤颤巍巍的佝偻着身体，开始忙活。拌饲料，喂猪、喂鸡鸭。
忙活完以后，继续坐回桂花树下，眺望远方。
不知道浩翔是不是已经到了？晕不晕车？吃没吃晚饭？
小诺回来了，乖巧的趴在奶奶的脚边。
一人一狗，静静的坐在桂花树下发呆，天空逐渐浓墨一片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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